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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北港鎮義民廟,也就是昔日的笨北港街『旌義亭』,廟內以當年「林爽文事件」的彩繪內容作為故事主軸,那麼和筆者所要談論的〈林爽文事件與雲林縣的關聯〉又有何關係呢?

 

      表面上看來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但實際上若進一步加以深究,足以反映出當時清領時期乾隆中期以後地方官吏的心態。在此先就今日雲林縣虎尾鎮上主祀「池府王爺」的『德興宮』廟埕的『奉憲主示』碑相關內文所載;基本上關於該事件的善後處理,正關係著後來林爽文事件埋下導火線。至於有關此面石碑,晚近學術界卻將其命名為『嚴禁奸保纛差藉勢藉端借屍圖詐勒索碑記』。此石碑大致上所紀載內容依據史冊記載,林爽文原先也是在清朝廷為官者,為原籍來自福建省漳州府府詔安縣客籍人仕。但是自乾隆中期伊始,臺灣府尹放縱和包庇貪官污吏,地方差役勾結地方頭人,使的地方差役與地痞勾結,利用無名死屍〔路旁屍〕任意丟棄於民宅前,借此達成勒索目的,雖然在乾隆四十七年〔1782〕由當時臺灣府尹、諸羅縣令立碑示禁。

 

      說到該事件相關之示禁碑全臺灣目前已知共有四面,一在雲林縣虎尾鎮德興宮、一在嘉義縣水上鄉璿宿上天宮媽祖廟;都額刻『奉憲主示』,不過其餘兩面位於臺南市鹽水區護庇宮媽祖廟,卻出現一面名為『府憲示禁』碑,另一則為『奉憲主示』,不過其中之一風化的相當嚴重。這其中的差異,前三面「奉憲主示」顯然是與當時的諸羅縣令冷震金有所關係,至於,後面鹽水護庇宮「府憲示禁」系指當時的臺灣府尹蘇泰所頒給,不過有個共通點,便是時間點相同皆在乾隆四十七年〔1782〕之際。

 

      那麼究竟『林爽文事件』又和上述這些示禁碑有何關係呢?根據《清代臺灣關係諭旨檔案彙編【第一冊】(雍正⋯⋯元年至乾隆五十一年)》的部份,當時的臺灣府尹其實從頭到尾幾乎所採取的態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亦卽,若真要將整件事情的責任全數推到冷震金身上,那就研究歷史事件的〔史觀〕視角來說,只能說在政治上一種派系蓄意對立惡鬥所導致。

 

      過去我們總以為說「林爽文事件」之後黃仕簡才受命來臺平亂,其實不然,早在乾隆四十七年〔1782〕的時候,其實他便已經被派來臺灣處理相關防務,以及地方上關於來自大陸福建、廣東等各省府縣移民祖籍之間的所爆發的大小糾紛。沒想到長期以降大小事件的導火線乃是於乾隆四十六年〔1781〕,卻因時任諸羅知縣楊慰,在諸羅縣內因為賊首『洪籠案』廢弛職守,最後遭到革職。但從閱讀相關奏摺資料,令人不得不感到奇怪的是同一時期的臺灣府尹蘇泰竟然可以全身而退;關鍵因素在於當時在清代政府體制當中,尚且還有介於省和府州之間的「道」、「兵備道」的位階,相當於一種派出在外的性質。

 

      那麼,就此可見,原來以前的人就懂得所謂『老闆有交代,能不說,能掩蓋就掩蓋。』當時主要起因在於諸羅縣內『洪籠案』最後竟以向上呈報『洪籠早已經擊斃,府尹蘇同時有所知悉』等之類的言論。這項著什麼呢,也就是說擺明了底下人士想要隻手遮天,隱匿所謂地方上大小民生、政經相關案情,用今日的話語來說便是「報喜不報憂,不然就是扯後腿」,畢竟當時後的頂頭上司臺灣府尹蘇泰也有交代,試想當時黃仕簡壓力甚大,最後迫使清朝清朝廷北京中央乾脆調派閩浙總督「陳祖輝」和福建巡撫「富綱」等人會同嚴加查辦。

 

      但同一時期卻也因為「洪籠案」所引發閩粵人仕之間的族群心結積壓日久,終致爆發,適巧當時彰化縣境轄下九芎林街觸口莊坪頂,也就是現在雲林縣坪頂村所在地的楊文麟的兩個兒子卻因相爭家產發生衝突,於是各自號朝人馬籌組『雷公會』、『兄弟會』糾眾鬥毆。按理這與原先家居大里杙,祖籍為福建省漳州府詔安縣的林爽文應無所關聯,但偏偏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彰化縣境的閩粵械鬥情況有愈演劇烈的狀況之下,甚至到後來進到逼葫蘆墩、大里杙、蔦菘坑、大坪坑一帶,甚至因此連自己和族親都無端遭受牽連。

 

      或許這也正是導致後來林爽文起而率領族親起而反抗,並打著『誓滅粵賊,殺盡客仔』;但諷刺的是「殺盡客仔」這句,林爽文或許壓根兒只知語言和同屬漳州河洛語系大不相同,卻不知道連他自己本身所使用的言語,便是來自漳州府詔安縣二都的客家人士,只是語言溝通腔調和來自廣東省粵籍的四縣、海陸腔、大埔腔、饒平腔等有所不同罷了。

 

      但說來可笑的是,「林爽文事件」位居臺灣府南路鳳山縣所轄的「埤仔頭莊」的莊大田也起而響應,中路彰化縣境的「沙轆」、「牛罵頭」一帶更有「王勳將軍(亦有稱『王芬』)」響應,以及諸羅縣城內今日嘉義市山仔頂一帶的羅安遭到構陷,以及今日嘉義梅山鄉與雲林古坑鄉境內的翁雲寬也無端因官場派系不同被捲入。

 

      以現今雲林縣來說,其實林爽文事件的重地,像是斗六門、庵古坑、大莆林可是最至關緊要,然而從當時清代所繪的圖,竟將組織鄉勇率眾迎戰的斗六門、大莆林視為賊窟,反觀關閉四城門拒絕迎戰的諸羅縣城,卻在亂平之後被乾隆皇帝誥封【嘉其忠義】;如此想來,格外諷刺。與「林爽文事件」相關戰亂重地分布,按照清朝廷所紀載奏摺;倘若扣除南路莊大田起兵之處,現今高雄市左營區,以及清領時期府城、安平、彰化、大里杙之外。其實分布最多的,莫過於雲林縣境內斗南鎮它里霧街、紅瓦窯、五間厝,斗六市斗六門南壇〔社口靖安寺〕、石榴班、牛埔仔、海豐崙,乃至於土庫鎮的塗褲街尾,以及北港鎮境內笨港街、南勢街、旌義亭、樹仔腳。

 

      或是沿山丘陵地區的庵古坑、溪邊厝、西螺街、東勢厝、崙背街、五條港、海豐港街、大崙腳街、埔姜崙街也因此全數捲入。其中,像是今日褒忠鄉的地名由來,自清康熙年間伊始,原先名為「莆姜崙街」的市街因為張士箱家族,以張方高維首率領鄉勇作為地方防衛抵抗,於是在林爽文之亂平定之後,雖然沒有旌表,但乾隆皇帝下詔誥封將地方名稱賜名『褒忠論』。

      然而,這也反映在後來的民俗信仰面,例如崙背鄉詔安客家族群自古流傳至今,在農曆正月十五「元宵上元節」之際當天晚上,舉行『迎暗景』的活動儀式,或者像是褒忠鄉馬鳴山境內主祀『五年千歲』的『鎮安宮』周邊鄉鎮,透過輪流舉辦『吃飯擔』的方式也是其一。其中『吃飯擔』在部分現代人看來也許只是大家吃喝宴飲的行為,殊不知其內在意涵,在於以『鎮安宮:五年千歲』做為中心分『五大柱』各莊頭輪流,以現今詞彙,個人傾向於使用大家較聽得懂的名詞,意指『吃大和解飯』。

 

      由此足以見知,整件事情的爆發一切由諸羅知縣楊慰而起,到臺灣府尹蘇泰的掩飾,乃至於身為緝捕、查案、檢查系統的冷震金的欺上瞞下、上下交相賊,直到最後事件壓不下來;直到事件鬧到直達北京高層清朝廷於是調派他處調查單位介入,並迅速撤辦、革職黃仕簡、柴大紀等人,甚至還有被押解到福州斬首者。

 

      無怪乎有句名言說道『以鏡為鑑,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鑑,可以觀古今。』不禁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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